抓住重点，大力推进科技经济深度融合

——在2021中国科技智库论坛的发言

2021年7月27日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常务副理事长 张晓强

党的十九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多次强调，我国科技领域存在技术研发聚焦产业发展瓶颈和需求不够、科技成果转化能力不强，要坚持需求导向和问题导向，从国家紧迫需求和长远需求出发，真正解决关键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当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等面临许多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在农业良种、工业关键核心技术、新能源技术、生物医药、医疗设备等领域存在受制于人，科技发展滞后等问题（2020.9.11，在科学家座谈会的讲话）。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关于制定“十四五”规划纲要的建议中明确提出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此，必须加快推动科技与经济的深度融合。在我国发展进程中，我们已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包括新一代宽带移动通信、北斗导航、高铁、特高压输变电，都是通过科技创新推动产业与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但在高端芯片制造及相关设备等方面，也确实有需要进一步总结经验、加以改进之处。从国经中心近几年重大课题研究及个人的工作经验出发，对如何更有效地推进深度融合谈一些思考与体会。

首先要强调的是，我国的科学基础研究要大力增强，以实现原始创新能力的提升，这是解决关键技术发展瓶颈的基础。对此要增加财政支持力度，要允许科学家积极进行前瞻性科学探索，要允许失败，要久久为功。例如对暗物质、黑洞的研究等。但也必须根据面向“主战场”等要求，使科技研发与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更紧密地衔接。例如，我国已提出了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争取2060年实现碳中和。这是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大战略决策。必须在科技创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构建新型能源体系等多方面协同发力。如果受控热核聚变这样的基础研究能取得重大突破进而实现商业化运作，对实现碳中和将发挥巨大作用。为了更好地推进科技与经济深度融合，有四点建议。

第一，强化国家科技力量。包括加快组建国家实验室，建设北京、上海、“大湾区”等重大科技创新平台及若干区域创新中心。在推进中，应注意把握三点。一是基础研究的布局与方向要重视共性基础性技术供给，包括AI、量子信息、生命健康、空天科技、深海深地等。二是加大大科学工程（科技基础设施）建设力度，为更高水平的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提供有力支撑。但在实践中应加大科研院所、高校、企业科研力量优化配置和资源共享，克服目前存在的分散、低效、重复的弊端。三是科技成果评价制度等基础性改革要抓紧推进，着力解决“唯论文”（包括国际期刊论文）、只看专利申请或授权数量等偏差。坚持以质量、绩效、贡献为核心的评价导向。“十四五”规划在“创新驱动”指标中，已将“十三五”规划的每万人口持有发明专利（2020年达15.8件），改为从2020年6.3件增至2025年12件的“高价值发明专利”。对科技成果转化做的好的科研院所、高校不仅要落实好相关的股权等激励政策，在评职称、评成果方面也要有新突破。某著名高校科技成果转化中心在将学校科研成果转化为企业应用技术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了较好成效。但当提出希望参评科技进步奖时，评奖机构认为这种情况不属于科技成果评奖范围。

第二，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已提出多年，有一些企业做的较成功。如，航天科技集团的“北斗”、航空工业集团及商飞的“大运”“大客”（C919）、铁路集团公司的高铁、以华为、中兴通讯为代表的4G、5G等。但总体看，与世界先进水平仍有一定差距。企业研发投入强度较低。2019年我国研发投入2.21万亿元，占GDP比重2.23%，而最重要的工业领域研发投入约1.4万亿元，强度仅为1.32%；最高的行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为3.81%，“医药制造业”为2.55%，金额610亿元（约88亿美元）。而当年美国医药企业研发投入约1030亿美元，是我国的11.7倍，强度达15%。另据欧盟发布的《全球研发投入2500强》，2019年美国企业的研发强度6.64%，瑞士达7.19%、中国为3.03%。对此，要实施更大力度的措施激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支持行业龙头企业联合高校、科研院所和行业上下游企业共建国家产业创新中心、承担国家重大科技项目。根据“十四五”规划，要支持有条件的企业联合转制科研院所组建行业研究院，提供公益性技术服务。国家科研机构及有关科技报告、科研数据等，在保护知识产权等前提下要进一步向企业开放。我国在新一代宽带移动通信研发和产业发展进程中组建了TD联盟，国内外主要电信设备制造商、相关科研院所和高校、国内主要电信运营商都加入了。在此架构下，对技术标准、关键技术、产业应用等协同发力，产学研用紧密结合。这是我国能够实现3G突破、4G并跑，5G领跑的重要原因之一。今后应支持此类产业联盟有更多更好的发展。

第三，在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形势下，必须更好地贯彻落实创新、协调新发展理念。例如，要以国内大循环为主，要发挥国内市场的巨大优势。这都是着眼于统一开放的大市场，而不能以行政区划来搞“循环”，不能搞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主义。有的省提出到2025年工程机械零部件省内配套率提到60%以上的目标，有的地方设置“软壁垒”限制使用其他地方企业的技术、产品，这就影响了整体创新与产业链发展。在科技与经济深度融合中，也要注意防止这种现象。一方面，科技与产业水平高的地区，突出自身比较优势，做好本地区的产学研用深度融合是完全必要的。另一方面，也必须有更广阔的视野与胸襟，按照科学技术和产业链供应链的发展规律，从国内要素资源大循环的角度贯通产学研用。深圳市能迅速发展成为我国乃至世界高水平的技术创新、新型产业发展高地，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改革开放。市场化改革打破了传统计划经济下条条块块的分割，开放不仅是对外开放、对国内也开放，技术、人才、资金等要素从全国各地进入深圳，才有了今天的好局面。为了率先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示范区，深圳在科技研发、产业发展等方面，政府机构和龙头企业正在加强与中科院、北京、上海的优秀高校等的战略合作。这方面的成功经验应该在推动科技经济深度融合工作中予以充分运用并发扬光大。

第四，科技与经济的深度融合，必须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的决定性作用和更好的发挥政府作用”的基本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关键是要确立企业的创新主体地位。要增强企业创新动力，正向激励企业创新，反向倒逼企业创新。要发挥企业出题者作用，推进重点项目协同和研发活动一体化，加快构建龙头企业牵头，高校院所支撑，各创新主体相互协同的创新联合体，发展高效强大的共性技术供给体系，提高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成效（2021.5.28，在两院院士及科协大会上的讲话）。作为经济发展的主体，科技与经济深度融合必须更加充分发挥企业的作用。恩格斯说：“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要使企业成为技术创新决策、研发投入、科研组织和成果转化的主体。为此，必须使市场对技术研发方向、路线选择、要素价格等有强大的导向作用，让市场真正在创新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与此同时，也必须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国情出发，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这包括转变政府职能，把更多精力从分钱、分物、定项目转到定战略、定方针、定政策和创造环境、搞好服务上来。这里既有“放”、“服”的要求，也有该由政府管的要管好的要求，比如制定战略。全国人大已审议通过了“十四五”规划纲要，对经济社会发展、创新驱动战略实施都有重要的方向指导和重大措施。科技部、国家发改委正在组织编制《中长期科技规划纲要（2021-2035）》。又如，对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要发挥我国制度优势，建立新型举国体制。政府部门必须要整合财政科研投入体制，改变部门分割、小而散的状态。对重大项目、重大关键技术攻关要发挥好指导作用。近几年发生了严重的大规模集成电路项目“烂尾”事件，引起国家领导人和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从方向上看，不同地方重视解决芯片“卡脖子”问题的动机是好的。但大规模集成电路制造是技术、人才、资金密集型项目；例如，我国集成电路产业的人才缺口高达30万。国内龙头企业中芯国际上海地区员工2018年、2019年的流失率分别达52%和18%。主要是被上海及周边地区其他企业“挖走”。直到去年12月教育部才明确“集成电路科学与工程”为一级学科。今年上半年，清华、北大、华中科技大学等陆续设立集成电路学院。在我国上述宝贵资源相对紧缺的情况下，多个地方一哄而起地搞，必然会造成“四面出击”、“低水平重复”，最终“烂尾”并浪费大量宝贵稀缺资源的局面。对此，要认真总结经验，既要发挥地方、企业、科技人员的积极性，也要加强政府的指导作用，推动新型举国体制加快形成，提升我国创新体系的整体效能，实现“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有机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