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国发院“中美能源论坛”上的主旨发言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常务副理事长 张晓强

2021年12月19日下午

大家下午好！很高兴参加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和中国石油集团国家高端智库联合举办的“中美能源论坛”。11月16日，中美两国元首进行了视频会晤，双方就共同应对气候变化、加强新能源等领域的合作达成了共识。当前，全球都在努力朝着碳中和的目标迈进，能源有望成为碳中和目标下稳定与发展中美经贸关系的重要领域。下面我谈三点认识。

一、中美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两国“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前几年，中美发生了贸易摩擦，两国关系和能源合作都遇到困扰。但是由于两国经济关系具有很强的互补性，双边贸易依然保持了发展的态势。2018年以来，双边贸易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持续增长。2021年前11个月，中美贸易额达6823亿美元。中国对美国出口额5199亿美元，增长28.3%，美国对中国出口额1624亿美元，增长36.9%。但由于美国采取的额外增加高额关税举措，使得中国企业对美出口遇到一些困难。但据多家研究机构、商会等研究分析，增加的关税实际上90%是由美国企业和消费者承担，使每个美国家庭额外多支出1200美元。近几个月美国CPI逐渐增高，11月同比增长6.8%，创1982年以来39年的最高记录。造成高通胀的因素很多，包括美国近年来采取的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等。但滥用高关税肯定是“火上加油”，滥用高关税手段搞贸易战是典型的损人害己！就中美能源贸易而言，前几年美国解除了石油出口禁令，中国开始从美国进口石油和液化天然气。2020年初，中美达成了经贸合作一阶段协议，扩大能源合作、中国增加自美进口能源产品是重要内容。从实际执行情况看，2020年中国从美国进口原油近2000万吨，比2019年增长221%。今年1-10月，中国从美国进口原油1294万吨，保持在较高水平。自美国进口的LNG，2002年为321万吨；今年1-10月高达723万吨，美国已成为仅次于澳大利亚的中国第二大LNG进口来源国。近期又有多个中国企业与美国公司签定了进口LNG长期协议，数量达700万吨。实践表明，两国能源贸易前景可期。

二、中美能源合作有望成为发展双边经贸关系的抓手。2020年两国的一次能源消费、二氧化碳排放占世界的42%和44.5%，在保障能源安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方面理应加强合作。一是两国都是以化石能源为主的国家。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能源消费国和第一大石油、天然气进口国，也是能源需求增长的中心。2020年美国化石能源消费占比为81.7%，其中，油、气、煤占比分别为37%、34.1%和10.5%。中国则高达84.7%，其中煤、油、气分别占57%、18.9%和8.4%。过去十年以来，中国石油、天然气需求强劲，国内生产和进口连年增长。2020年中国进口原油5.4亿吨、天然气1.02亿吨，分别增长7.3%和18.4%，进口依存度超过70%和40%。今年1-11月天然气进口1.11亿吨，增长21.8%。十月下旬中国公布了“做好双碳工作意见”和“到2030年碳达峰行动方案”，明确要推进能源绿色低碳转型。同时也强调要处理好减污降碳和能源安全的关系，要立足中国富煤贫油少气的能源资源禀赋，实现新能源的逐渐替代。据多家机构预测，到2030年中国非化石能源消费占比升至25%的情况下，石油、天然气占比将为17%和13%。这意味着，十年间中国天然气消费量将增加86%，年均增长6.4%。两国在传统能源领域仍有很大合作空间。中方在资金、工程服务等方面有优势，美方在技术、管理和风险防控等方面有实力，双方在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石油天然气及页岩气勘探开发、油气管网建设与运营、输配电与智能电网发展、相关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都有优势互补的条件和空间。

二是两国积极推动能源清洁转型方面，包括新能源领域的科技创新、产业发展和加大对清洁能源基础设施的投资等均有巨大合作空间。中国风电、光伏等发展迅速，是世界最大的装机国和装备生产国，而美国正计划加大对风电、光伏等新能源领域的投资。在新能源汽车领域，中美分居世界第一、二位。2021年1-11月，中国新能源汽车高速增长、累计销售300万俩，同比增长1.7倍，渗透率从去年的5.4%升至12.7%。美国在新能源汽车重要技术方面处于世界领先位置，中国的产业链水平、充电基础设施、动力电池方面走在世界前列。完全可以挖掘潜力，提升合作水平。在氢能领域，两国也有较大合作空间。美国是最早研究燃料电池的国家之一，掌握燃料电池多项重要技术，在乘用车领域有较为丰富的经验，氢燃料电池汽车保有量目前已突破万辆。中国以发展商用车为主，在公交车、物流车、重卡等领域发展势头良好。中美两国2020年消费了世界煤炭60%，煤炭利用中的二氧化碳捕集和利用（CCUS）具有重要意义。美国的碳捕集技术能力突出，中国也在积极推进，有条件进一步深化合作。总之，双方无论是在减碳技术、商业模式创新方面，还是相关政策设计上，都有可以相互借鉴的地方，可进一步开展交流合作。

三、中美应加强政策协调，构建能源合作的机制和平台。11月10日，中美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格拉斯哥大会期间发表了联合宣言，表示两国将在清洁能源、节能减碳等方面做出共同努力。中美可以围绕零碳电力发展、提高交通运输电气化率、加强储能氢能技术创新等，开展更多的项目和技术创新合作。两国能源主管部门应凝聚共识，加强清洁能源合作等领域的沟通对话，加大减碳技术联合攻关、碳定价等国际规则对接，将两国元首的愿景落实到具体的合作行动。但坦率地讲，美方近几年滥用泛用“国家安全”，无端制裁了900多家中国企业，对中国企业在美国开展投融资、参与投标及科技合作施加了多种不合理限制。中国企业对美投资从前些年高峰时的一年400多亿美元降至仅40多亿美元，产业及技术合作受到诸多限制。而中国则不断提升对外开放水平，在工业、金融等多个领域扩大外资市场准入，努力改善营商环境。两者形成了鲜明反差。因此，我希望美国政府的相关部门要采取更加积极务实的态度，与中方政府有关部门及时研究制定相关工作方案、合作机制及具体支持政策，真正做到相向而行。开展经贸与技术合作的主体是企业，两国工商界要加强协商，按照优势互补、合作共赢的原则，分别商定不同分行业、分领域以及企业间的具体合作方案，推动双边能源合作不断取得实际成果。中美两国不仅可以积极开展双边合作，还可以在第三方市场进行合作，并加强在区域及多边组织中的沟通与协调，形成合力。与此同时，各自的地方政府、科研机构、大学、智库等也需要加强交流，以多种方式开展活动，增进相互理解，提出建设性意见。还应指出，美方目前对两国科技领域的合作限制颇多。从实际水平看，通过多年持续不断的创新，中国在特高压输变电及电网、新能源汽车及动力电池生产、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第三代核电站、风电和光伏发电等多领域已进入世界先进行列，双方在相关领域的科技合作美方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是平等互鉴、共同发展的关系。

总之，中美关系是当今全球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对世界各国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在应对气候变化挑战、推动能源清洁转型方面，中美有着广泛的共同利益和合作空间。两国应秉承大国应有的担当精神，以能源合作为契机，推动两国经贸合作健康发展。